昔日黄泥山(今马鞍山)有两个叠字为名的建筑,颇有些意思,一是位于中部山冈的“与与庵”,另一是东北麓的“有有亭”,刘名芳《五山全志》的黄泥山图上都标着名。
关于与与庵,刘名芳说它“在黄泥山之中,踞平冈之上,其始为山斋”,此外记“薖[kē]轴山斋”时说是“明郡人张副宪元芳归隐处,知州陈祖训题额,寻改为庵,名与与”。“薖轴”的得名来自《诗经●考槃[pán]》的“考槃在阿,硕人之薖”和“考槃在陆,硕人之轴”,意思是在山中营建一个能够远避世事的安乐窝。改名后的“与与”未见有人解释,寻问人也不得知。前一阵苑里办少年民乐会活动,取了个“与人与众”的名字,忽悟那庵名所采也即此意。这两个“与”来自《孟子》,孟子曾问喜欢音乐的齐宣王:“独乐乐,与人乐乐,孰乐?”王答:“不若与人。”又问:“与少乐乐,与众乐乐,孰乐?”答曰:“不若与众。”这是说有好事也要让大家分享也。薖轴山斋本是私居,改成庵则与人与众相共,因而取了此名。
有有亭的名称来自刘禹锡的《陋室铭》,刘名芳记云:“有有亭在黄泥山东麓,彩虹桥西,玲珑孑立于石崖上,众石礨[lěi]礨,若莲花佛座载之出。四山罗列于前,一水横流其下,而海澳江村,云树烟柳,映带回环。寺钟田鼓,牧笛樵歌,声音叶答。坐此宜雨宜晴,宜月宜雪。榜以有有,盖取山不在高、水不在深,有仙有龙义也。为郡人邵可捐资,十六洞山人创建,有记附艺文。”十六洞山人乃得名芳的别号,然而其记好像未收录于山志的艺文。
原来的与与庵和有有亭早已圮[pǐ] 毁,民国七年张謇复建有有亭,特于其名前加一“古”字,表示旧时曾有,其作亭匾铭为:“山不必仙而名,水不必龙而灵,胡为而取刘之铭。顾亦既有之而名之灵之矣,何妨卿言佳而佳如卿。岭松亭亭,溪流渟[tíng]渟,姑亭焉以适吾情。”另外还题一楹联云:“有有何有,未必非有;无无亦无,焉得谓无。”话说得玄之又玄,大概是表示什么事都不要看绝对了吧。
有有亭最初的模样已不得知,张謇所建尚有照片可见,只不过已是民国时期流行风格,想来与原亭有一定的差距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南通政府又移地复建了一座有有亭,这座亭子又全然为另一风貌。对此差异最好还是不要苛求,不妨用张謇的有有无无来作解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