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一页张謇行书扇面,觉得有意思,因为所书内容很另类,是一段关于鸡舍建筑位置的论述。文字不太通顺,猜测是因东洋文翻译所致,兹将全文录于下:
向鸡舍于南方又东南,便受太阳光线。凡何等之鸟类,亦光线必要为不可欠者,而家鸡亦受光线不足易酿疾病,又直患风邪偻麻质斯利病等,故鸡舍及养鸡场高燥,能防北风,且须受适当光线湿度之处。
张謇的款作:“啬翁,光绪乙巳五月。”乙巳是光绪三十一年,也即公元1905年。张謇写这段文字,我觉得与当时通海垦牧公司的牧场准备养鸡有关,其时已是公司开办的第五年,规模初就,而两年前公司的《第一届说略》里就有计划提及:“牧事以鱼为先,鸭次之,鸡又次之,牛羊先以小试。”事实上这个养鸡场是存在的,《啬翁垦牧手牒》里就有给江知源一信说:“鸡场乃畜牧之一,亟[jí]须得能勤而有心窍之人耳。”估计那时张謇正关心垦区养鸡之事,看到这么一篇文字,正好要书扇,就顺手给摘抄上了。


因扇面而忆及张謇画的一个《鸡场竹园路边向东小屋设计之图》,这图所说的鸡场,应即是通海垦牧公司的鸡一所。而此图的时间,应同书扇的光绪三十一年,或再稍后一些。

这是一幅用铅笔画的示意图,图中有一些毛笔注解,图的上方为名称和总的说明,说明共两段,分别为:“无比例,约七间,深广架数以旧料凑合支配,不足,以新料足之。”“最好是二尺五六寸一架,七架共深一丈五六尺。三柱、四柱到地。西半埭[dài]向西后面拔一小廊,东半埭向东前面拔一小廊,最为合用。不足此深数者,六架亦好。酌量配之,以省为贵。须依竹园及路势,不可如饭堂之不成方角。”
图内另有一些文字注解,各自注明方位、建筑开间和功用,如右上边界处注明“竹林”,屋与边界间书:“可辟作外场,北面、南面、东面以短竹篱[lí]范之,西面与内场篱通,东有人看。”所画小屋平面共七间,以虚线表示前后之小廊。中间一间注明:“中门,通鸡场”,并注:“此间可小,九奯[huò]、七奯均可。”穿门向上画以平行虚线,注明为“路”,表示由此通向鸡场。中门之右两间分别注明为“鸡场标本及招待所”和“管理人办事及住房”,而左边则注为“出租之屋”。
张謇自谓一生两大兴趣,一是种树,一是建筑,而对于建筑的知识则是自幼在父亲的督促下培养起来的。以往我们在孙支夏的建筑图纸上曾看到一些张謇的标注,像这这幅张謇独力绘制的建筑设计图还是仅见,觉得很为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