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说的“贸易战”,在过去就叫作“商战”。“商战”这个词儿在张謇的著述里经常出现,而他牢牢盯着的《海关进出口贸易册》,则是他应对商战最主要的依据材料,对这方面有兴趣者可以专门做点研究。宣统三年(1909年)张謇在刚办成的商业学校作演讲,就明确讲“商校之设,则所以养成吾通州开门商战人材之地也”。而商业之重要及与农工的关系,他也讲得很清楚,这儿不妨录一段:
世事汹危,商战日亟[jí],曩[nǎng]时鄙为庸贩、目为驵[zǎng]侩、无甚关系之商贾,今则视为要点,恃为利器。以事理序论,当先农而工而商。然农工之势散,见闻固蔽,不若商之较聚而较有见闻。且商市所求之物其值必昂,昂则可因是以促进农工求利改良之观念。……在昔闭关时代,百事可以自守了之,自守亦实可以了。今则万国交通,人以货来,占我市场,我退一步,则他人即进一步。在我则已退之步不能复,在人则务进不已,我将无地可容。天演公例,不进则退。我如何能不退?如何能进?此非有世界之观念与商战之知识不可。如何而发生此观念、养成此知识?自非学不可。
这就是审时度势、应对潮流的通人之识。
上世纪二十年代范彦殊有一首《商战》诗,对其时变了味的商战表示质疑,与张謇所说商战的角度不同,也可以一读:
大国可以师,靡靡亦可耻。邦人说商战,钩射到骨髓。民信荡无存,官治久失纪。土木聘豪华,玩好穷朱紫。官未能独穷,商怒胡可弭。商战而及官,祸乃不可止。坐令举国狂,利在为国玺。官穷盗有粮,民穷国馀匕。商战未百年,取效已如此。我闻西士说,策国有终始。百变农为基,工以济农美。一工而二农,商则赑屃耳。我国扬其风,黜俭崇侈靡。高谈纵欲壑,瘁精唯一拟。庸狂之所趋,高明有同企。名滥实不存,开泰乃得否。遂令农国风,长谢不复起。吁嗟乎吾民,吾民有强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