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旁栅墙上长着栝楼[guā lóu],自打有花蕾之日起,每当经过都要瞟上一眼,感觉那花总是呈半开半合状,早晚都如此,一若常态。今天路过,察觉有两朵有些异样,上前细看,竟是全开的花!虽然附近修路,花叶受累,有点灰头土面,但见如此奇妙的花朵,还是很开心的。
小时候住在老家,后窗外也能看到栝楼,不过南通人管它也叫苦瓜。就因为这个苦字,也就打消了我攀摘的念头,以致隔着窗看着果实由青到黄到橙到赭[zhě],乃至次年掩于新生的叶丛。栝楼的形态其实很入画,自恨缺乏丹青手段,否则我会把它定为常画题材。
栝楼在《诗经》里写作“果臝[luǒ]”,这是因音转而导致的不同写法,这种别写有很多,如常见的“瓜蒌”之类。清代学者程瑶田的名作《果臝转语记》,就列举了二百多个因“果臝”音转而产生的联绵词,形成一个庞大的词族,并由此看到这个词族的词都被古人用来指称圆形物体。
栝楼的果实既不堪食,但瓜子据说却是美味。尤其是粗大的根,经淘浸去苦味,捣烂澄滤成粉,可以做饼或面,也可以熬粥,用以疗饥。而中药里的“天花粉”,也就是用栝楼根加工制成的。天花粉这个名字不知其来由,或说根“内有花纹天然而成”,这好像太牵强,有人认为栝楼别名天瓜,天花粉实是天瓜粉的误写,可存一说。
栝楼根不仅可以充饥,可制为药,宋代还有人用来护肤美容。庄绰《鸡肋编》记燕地风俗,谓彼女子“冬月以栝蒌涂面,谓之佛妆,但加傅而不洗,至春暖方涤去,久不为风日所侵,故洁白如玉也”。这粉涂在脸上过冬才去掉,为了美白也是拚了。《本草纲目》引《圣济录》之“面黑令白”之方云:“栝楼瓤三两,杏仁一两,猪肚一具,同研如膏,每夜涂之,令人光润,冬月不皱。”看来宋朝人还真信栝楼增白美容的功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