葎[lǜ]草差不多是个人见人厌的农田杂草,一来是它生命力盛、侵占性强,有它在则农作物不得安生;二来是它的茎梗和叶柄长满倒生的小刺,踫着容易被缠上,不小心皮肤还会割破。
《名医别录》照着《唐本草》著录葎草,然而在“有名未用”一类里另记一种云:“勒草,味甘无毒,主治瘀血,止精溢盛气。一名黑草,生山谷,如栝萎。”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将葎草和勒草并为一条,吴其濬不同意,谓“南方呼剌皆曰勒,未可以葎勒音转定为一物”,其实李时珍的合并还是有道理的,而葎、勒、剌等字还确实有音转的关系。剌字容易被误成刺,这个字后来多被写作拉,普通话读二声,划拉的拉。葎草别名拉拉藤、拉拉秧等,即因此而来。
《救荒本草》里管葎草叫“葛勒子秧”,谓可以“采嫩苗叶煠熟,换水浸去苦味,淘净,油盐调食”。这茎梗上的倒刺,经过煠[yè]煮便软化,食时不再刺喉壁,所谓“饘[zhān]斯粥斯,不螫乃腴”,老天为饥民还是放了一马。
葎草虽被列入药谱,却少见采用;上世纪五十年代曾制作为土农药来杀虫,现也早被取代。此物既妨害农作物,而饥年采食的机会也不多,故常被视为无用杂草,殊不知它还是一种天然的黄酮染料,曾见由它而染成的真丝丝巾,水绿明净,淡雅可人(见附图),似乎值得推广。
在南通话里,葎草的叫法有二,一是“割人藤”,这名儿直道其对人的危害,听说“土改”时斗地主,有“割人藤洗澡”的惩罚,与人奋斗,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另一则是通称的“拉拉藤”,不过拉字南通话在这儿读上声如裸,再加个儿化音,读出来就成“裸裸儿藤”。
这“拉拉藤”在南通话里不仅指植物葎草,还用以指代一类喜欢强言诡辩、胡搅蛮缠的人。植物的拉拉藤,只要人不主动去触碰,大家能相安无事;人的拉拉藤却不然,保不住何时被突如其来地纠缠住,那就够受一阵了。
小贴士
葎草(学名:Humulus scandens (Lour.) Merr. )是桑科,葎草属多年生攀援草本植物,茎、枝、叶柄均具倒钩刺。叶片纸质,肾状五角形,掌状,基部心脏形,表面粗糙,背面有柔毛和黄色腺体,裂片卵状三角形,边缘具锯齿;雄花小,黄绿色,圆锥花序,雌花序球果状,苞片纸质,三角形,子房为苞片包围,瘦果成熟时露出苞片外。花期春夏,果期秋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