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听说《申报》的报名是张謇题写的，却不知说自何起。能找到的，是当年顾国华编《文坛杂忆》时，高锌为写《旧上海三大报额的书写者》，其中提到的一句“《申报》二字是由张季直题写的”。不过此文刊出后，马上就受到周退密的质疑，他在《对〈旧上海三大报额的书写者〉一文的纠误和补充》中说：“《申报》二字是否出自张季直之手笔，尚待考定。因此二字绝不类张氏书法风格。张氏字体方整凝重，近似翁同龢（张书未脱馆阁笔意，翁张优劣亦在于此），而《申报》二字结体瘦长舒展，用笔流利潇洒，与张氏平时风格绝无相似之处，目前当以存疑为好。”

其实，《申报》的报头题字，在早期是多变的，直到1912年2月21日新出一种后，这才固定下来。这一天为旧历壬子正月初四，是旧历的新年第一期。而此前的多种中，最末用的二式可以确认出于郑孝胥的手笔，看字的风格，颇能符合周氏所说的“结体瘦长舒展，用笔流利潇洒”。就张謇而言，其书法风格也非一成不变，而他在清末民初之际的书风，还恰恰与这“最终确定版”的申报二字是一致的，故我也认同此即张謇所题。周氏认张謇书法“方整凝重，近似翁同龢”，只是见其一体就下断语，未免蹈盲人摸象之失。

截了几个不同的申报题名，以时为序，最后则是张謇写的“定本”。

张謇书

张謇为《申报》题报头的这个时间节点也有意思。辛亥革命导致了民国政府的建立，此前题字的郑孝胥则明显表示不合作，因而做了前朝的遗民；而张謇却顺应潮流，还被孙中山的临时政府任命为实业总长。《申报》在这时换报头题字，应该不是偶然的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