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,英国科学史专家李约瑟在香港作过一场演讲,提到世界上最早的铁炮是中国元代时铸造的,其实物在“在江苏省长江北岸的南通博物馆就存有一些”。这一下让博物苑的声名远播。
人们追索李约瑟此说的根据,觉得很可能来自民国二十一年上海泰东图书局印行的《吴王张士诚载记》,因为此书前印着铸有张士诚大周纪年的两尊铁炮图片,并注明收藏地为“南通博物院”。就图片看,那铭文的字像是后写在照片上的,这可能是因为照片所摄原铸文字不清晰,制版时描写加深了一下。两尊炮的文字分别为“周三年造,重五百斤”和“周四年六月日造,重三百五十斤”。
查民国三年编成的《博物苑品目》,上列有“元炮”真品一具,为县人陈葆初所赠,并有附注云:“铭‘周四年六月铸’。按元顺帝至正十三年,张士诚僭[jiàn]号周,十六年据通州,即周四年也。”这种有周一年至五年的纪年铁炮,长沙、南京等地都有发现,几年前去太仓博物馆,也于其陈列中见到一件,只是南通馆藏炮中最有可能的一件,所铸铭文已漫漶[huàn]不清了。
据现今专家研究,这种周字纪年的铁炮,与张士诚并无关系,而实际是清初吴三桂所铸,因此现今再也没人拿它来说张士诚的事了。
最近看到徐积馀民国十一年九月二十五日的一则日记:“南通城乡暨各港旧废巨炮百馀尊,上有天祐年制,张士诚所铸也。省署派员估价,悉数镕化出售,博物馆仅留一二。前沙健庵觅工椎拓[zhuī tuò]之。”看来南通原留的百馀尊铁炮,就是毁于这一次的回炉,幸而给了博物苑的,应就是上述照片上的那两尊了。